冰糖橙

一个小号

【宋词百首之浣溪沙/双花】当时只道是寻常(上)

  他抬头去看前方有一颗大树衬村下的一家小酒馆,摊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是很漂亮,一身蓝色的不裳,摊位前人不多,但是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。
  
  “一壶桂花酿。”
  “好久没见你来了。”
  “是很久了。”
  “去看朋友?”
  “一个老朋友。
  “一壶桂花酿怕是不够吧?”
  “够了。”他轻轻地笑起来“灌他,一壶就够了。”
  “跟你以前一起来的那个?”
  “就那个。”
  店主也笑起来“那确实是够了。”
  
  张佳乐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很久。
  
  傍晚时下了大雨,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沉闷潮湿的气息,屋顶的积水沿竹檐滴滴答答落了一宿,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向墙角的青苔。天空被密不透风的灰云笼罩,院里的桃树被他平日里精心打理,一树的粉嫩娇艳经不住骤雨的摧折,洒了半个院子白里透粉的花瓣,承受着哀悼与痛苦,却像是激发了骨子里韧劲,倔强地在雨中挺拔如初。
  
  这样的宁静却在他心底滋生出空荡荡的怪异感。他朝窗外伸出手,任凭雨水在掌心留下蜿蜒曲折的氤氲,说不清是因为湿气弥漫导致的心情低迷,还是什么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。
  
  他怔了怔,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日子。
  
  伙计把酒递给他,视线顺着滑到他身后背着的剑上。
  
  “那把剑我看的眼熟啊,”他挠挠头,“是不是您以前那个经常来朋友的啊?”
  
  那把剑被一度保养的很好,后来被他小心翼翼地摆在屋子的角落,不曾生锈破损,刀锋依旧锋利尖锐,可沙场上逝去的生命一次次在上面留下岁月的痕迹,使得它变得伤痕累累。让人不知是该怀念锐气纵横的少年岁月,还是感慨时光沉淀残留下来平庸漫长。
  
  张佳乐顿了一下。
  
  “对。”他低声说,“所以我今天去还他。”
  
  他是在抗击匈奴的战场上遇见孙哲平的。
  
  他站在边疆的城楼上的时候,那年春天刚刚到来。雪山开始解冻,溪流崩腾出雪白的浪花。远处的山脉在清晨往往被薄雾笼罩,又在太阳出来后消失殆尽。站在城楼上眺望,隐隐可以看见高高飘起的鲜艳旗帜,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草原里。
  
  那是北方的匈奴,边境守军一生的敌人。
  
  大周与匈奴原本关系和睦,然而妥协一向建立在强权之上。前朝皇帝软弱无能,无力守护祖国的大好河山,北方的敌人无人制衡,飞横跋扈,大肆烧杀掠夺,令辽东百姓饱受苦楚。后代皇帝走马上任,第一件事就是征集军队开赴边疆,杀敌军之锐,免百姓之苦,扬大国之威。
  
  张家的小少爷是天生的富贵公子,本不必像穷苦的百姓一样被迫服军役。只不过厌倦了所谓的金樽美酒,不愿时光如此蹉跎,亦或是胸口中天生就燃着一团火,流淌在血液中的豪情激荡,逼着他从安逸中挣脱出来,与万军从中浴血奋战。
  
  他站在一众年轻气盛的汉子中,听着常年驻守边关的老将扬首高声。军人的皮肤因为常年的风沙被吹成小麦色,声音洪亮而嘶哑。
  
  “打仗不是玩闹!来了,就要做好拼命的准备!”
  
  “那边就是你们的敌人。”年长的军官遥指北方,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们,目光如炬,“每年我都看到军队过来,每年能活下来的,不到三成。”
  
  人群中终于开始有不安的骚动。
  
  “但是你们不能害怕!你们不能退!你们身后是家乡,是国家!是天下!国难当头,拿起武器捍卫你们的家乡,那是男人不能逃避的使命!你们身后就是你们的亲人,女人孩子和老人可以撤退,若你们也撤退,谁来保护他们?”
  
  “临阵脱逃者,兵法当斩。逃避军役者,国法当死。”
  
  “懦弱无能,不为家国者,人心已死。”
  
  张佳乐抬起头,雪域清晨的阳光干净明亮。阳光倒映在他的眼里,硬生生灼出火光。
  
  他在灼灼升起的火光中突然明白,胸中的不倦与热烈来自何方——少年意气,本就想毫不保留的去拼一次。
  
  这一次是为百姓安稳,为民间喜乐。
  
  战争的到来比想象的还要快。
  
  寒风卷着雪砂,抽打在疲惫不堪的身体上,白日里银亮的雪山此时已经看不见踪影。匈奴兵狞笑着看过来,雪亮的刀锋在黑夜中隐现锋芒。他堪堪躲过,又拼尽全力挥出一刀。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冰冷清净的空气闯进来,无情地割裂着胸腔。
  
  “靠,”张佳乐说,“真特么疼。”
  
  周围已经看不见同伴的身影,腹背受敌,倒是方便了他随便往哪砍。敌人越来越多地围上来,而援军依旧不见踪影。他深吸一口气,抹了把脸上的血迹,握紧了手中的刀。
  
  远离营地,深陷重围,已经找不到活路。但就算真的栽在这里,他张佳乐也得先杀他娘的十个八个,让这群兔崽子知道厉害。
  
  不远处却突然穿来刀剑相击的声音,张佳乐抬起头,在火光中看见熟悉的战袍在风中漂洋。
  
  “你看起来也挺能打的。”对面的人说“要不要来赌一把?”
  
  “干他一百个?”
  
  “干他一百个!”
  
  他们没来得及互通姓名,却毫不犹豫地将后背交付给对方——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和带着血腥气的呼吸,令人没由来地感到踏实。匈奴兵嗷嗷地扑上来,往往被一刀致命,血花四溅。惨叫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,令人胆寒。敌军终于被同伴的尸首所震慑,不敢上前,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  
  他不记得自己坚持了多久,最后的印象是杀喊声从营地的方向传来,匈奴兵被逼的四下奔逃。
  
  一切都结束了。张佳乐就地躺下来,疲惫和困倦涌了上来。
  
  身后有人摇动他的肩膀,将他从睡梦中拉了出来。昨日的尸山血海还刻骨铭心,醒来时依旧有些不可置信。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却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,只好一边手扶着肩部一边龇牙咧嘴。
  
  身后传来那人爽朗的笑声,又伸过来一只拳头。
  
  “孙哲平。你叫什么?”
  
  张佳乐盯着那只拳头看了一会儿。
  
  “张佳乐。”
  
  他哈哈大笑起来,伸出手在那只拳头上用力地碰了碰。

写不完,真的找不到感觉(绝望)
开学之前会写完的。【真诚.gif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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